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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 ”堪忧”与“令人堪忧”
谭书旺
在当今的语言实践中，不管是报刊杂志还是互联网的网页，“堪忧”和“令人堪忧”的用例频频亮相，轮番登场，让人实在有点无所适从。如：
1.中国部分地区SARS防疫堪忧。（2004年1月13日《青年参考》文章标题）
2.办学条件令人堪忧，城乡教育为何两重天。（2004年第5期《时代潮》文章标题）
从这些文章的内容可以看出，“堪忧”和“令人堪忧”表示的都是“使人忧虑、令人担心”的意思。特别是在第1例的正文中，作者就直接用“令人堪忧”替换了标题中“堪忧”的表达方式——“1月10日下午2点左右，记者来到位于深圳的出境检查站，其防范措施却令人堪忧。”
那么，这两种表达方式哪一种更规范呢？
要弄清这个问题，首先要从“堪”字的表义功能说起。
对于“堪”字的解释，《新华字典》列出了两个义项：1.可以，能，足以：~以告慰。不~设想。2.忍受，能支持：难~。狼狈不~。这两个用例中使用的正是“堪”字的第二个义项“忍受”。“堪忧”就是“忍受忧愁”。
但是，“堪忧”是一个动宾结构，这个动宾结构的主语是什么呢？也就是说，是谁在忍受忧愁呢？在第二例中，“堪忧”的主语已经明确地写在了动宾结构的前面——“人”；从第一例的正文表述中，我们也可以知道，“堪忧”的主语是“人”，是“别人、众人、大家”，只是作者在表达时把主语省略了。
因此，从语言规范使用的角度来说，“堪忧”是一种不规范的省略用法，规范的用法应该是“令人堪忧”。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省略形式和完全形式并存的局面呢？我们也许可以从“堪”与“忧”结合使用的语言历史中找到一些原因。
最早把“堪”与“忧”结合使用的是《论语》：
3.子曰：“贤哉，回也！一箪食，一瓢饮，在陋巷，人不堪其忧，回也不改其乐。贤哉，回也！”（论语·雍也）
什么意思呢？杨伯峻先生在《论语译注》中翻译为：
孔子说：“颜回多么有修养呀！一竹筐饭，一瓜瓢水，住在小巷子里，别人都受不了（那穷苦生活所带来的）忧愁，颜回却不改变他自有的快乐。颜回多么有修养呀！”
也就是说，“堪”与“忧”最早的结合形式是“不堪其忧”——不能忍受忧愁。谁“不堪其忧”呢？是“人”——别人。
把“不堪其忧”反过来，就是“堪其忧”。如：
4. 而且，“春药局长”们不仅用心险恶，后果更堪其忧。除了自己邀宠升官之外，还严重污秽风气，腐蚀官员，败坏吏治。这并非危言耸听，昔日搅得天翻地覆的安禄山，不就是从送那100粒“助情花”开始的吗？（韩湖《安禄山的“助情花”》，2003年7月11日《中国青年报》）
5. 如果说编辑缺乏起码的科学常识，对生命科学一无所知的话，那么把关的部主任报社老总也是一路绿灯，就更堪其忧了。（陈鲁民《木乃伊也会“怀孕”？》，2002年3月10日《杂文报》）
可是，是谁“堪其忧”呢？从文章的内容可以看出，“堪其忧”的主语并不是句中的“春药局长”和“把关的部主任报社老总”，而恰恰是不应该省略却偏偏被作者省略掉了的“人”——别人，是“春药局长”、“把关的部主任报社老总”的行为使社会公众承担忧愁。从这一点看，这种用法着实有点“东施效颦”。
各种形式“堪忧”的出现，则是“堪其忧”的进一步简化，与“堪其忧”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。如：
6. 李永波点评国家队女单，现在不错后备力量堪忧。（2005年1月6日新华网文章标题）
7. 现代女性健康堪忧，五万女性体检半数有病。（2005 年3月9日《中华医网》文章标题）
这些用法都存在着省略主语的现象，是“令人堪忧”的简化形式，从目前来说，是不规范的。
从现状来看，“堪忧”和“令人堪忧”的用例数量不相上下。作为语言文字工作者，从维护语言规范的角度来考虑，我们提倡使用“令人堪忧”，不提倡使用“堪忧”和“堪其忧”。 但是，语言规则不是法律，不能强制别人遵守。语言表达中的“经济原则”又往往促使人们在不造成信息失真的情况下尽量减少句子的成分。所以，在将来的语言实践中，“堪忧”是否会战胜“令人堪忧”，从而使“堪”字引申出一个“令人承受、使人忍受”的义项来，也未可知。
作者信箱：swtan@qingdaonews.com
[ 本帖最后由 sanwsw 于 2010-7-17 23:39 编辑 ]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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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9-2-17 10:52:4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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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0-3-15 21:11:2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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